“梦寻撒哈拉”系列外贸连载（33）：一次莫名其妙的军事演习

到朋友家一看，感觉还不错，是一个小别墅。虽然不豪华，但也大气体面。进了门，朋友就问我要不要看CCTV-4，我忙感谢。在尼日利亚朋友家里可以看到央视4套总算是一个大惊喜了。中国春节，中央四套对于国外的中国人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调好台，我一看到新闻联播就亲切温馨起来，但还没看几分钟就停电了。我正唏嘘不止，朋友的老婆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家里没有油了，Roland你去买油回来，说完回头从里面拿了一个壶出来。家里电视看不了，我只好跟着去了。开车到了加油站，朋友停了车说要买油。那个加油站的服务生问加多少，朋友说2升。

加2升油？穷也不能穷得这样丢脸吧。能开得起corola车，加油却只加2升，你当你的车喝白酒啊。毕竟在人家看来你还是一个中国人的朋友呢。只见朋友把她老婆给他的壶从车上拿下来给了加油站的人。我赶紧跟朋友说，你老婆叫你买油，会不会是买花生油什么的，要不要确定后再买。我说我还没有吃过汽油炒的菜。他说这个壶是装汽油的，你没有闻到吗？我说：“我鼻子不好，那你买汽油干嘛？你老婆中午不是做饭吗？不要跟我说你们这里用汽油炒菜。”朋友说：“现在没有电怎么做饭？我要买油回去发动发电机。我们的发电机是1千瓦的，只能装2升油。”

晕，原来是给发电机加油。

回来的路上，他跟我算了一笔帐，每个月发电机要吃掉450美元的汽油，而他们一家人也差不多吃掉400多美元的食物。

现在才知道我对于他们国家来说有多重要了，也才明白，为什么朋友怕我被别人抢走了。我就奇怪了，这么大的市场，中国人都到哪里去了？连我的智商都想得到太阳能市场在这里满地黄金啊。

奇怪的是当地那么多做太阳能的公司干吗去了呢？我听他说当地已经有十几家做太阳能的公司了。

现在我相信，我对他们国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明天我要直接去敲总统的门，当然我还是要先买个防弹服比较好。

我和朋友去测量水井里面水的温度，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塞车。差不多等了20分钟，车队还是没有动。慢慢的有人开始倒车，从一条土路下面走了。我们看看前面还是没有动静，也掉头往下走土路。下了土路往前开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前面有部队在拦路检查。

我们了解了一下，说是高级军官要来检查军队的训练成果，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封路检查。什么人，这么牛逼？我在尼日尔，总统经过都没有这么霸道。我们快要转到主道上的时候有一大车队从主路路口下来，后面车上至少有几百个士兵。前面的车队上有仪仗队伍，中间是3辆重型的车辆，浩浩荡荡朝一个广场开去。我们望眼广场已经站了上千穿士兵制服的人。广场边缘也坐了很多人，恐怕有几百人，我真还没有看过这么大的场面。

我朋友说，反正现在路堵了，上不了正路，要不我们去看看。

我也同意了，开车到了广场附近，站岗士兵示意停下来，于是我们就驱车到了广场外围停了车。正当我们怀疑能不能进到广场里面去的时候，那个站岗士兵向我们招了招手，然后跟另外一个士兵交代了一下，那个士兵就过来跟我们握手，然后领我们往里面走。

广场里面总共坐了4排人，估计是军官请来观礼的。我们本来就是编外人士，所以就主动走到最后面。因为都坐满了人，我们只能站在最后面。庆幸自己个子不高，还真是不怎么起眼。但是我的皮肤就是那么的不同，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回头朝我这边看。有不少人还“你好，你好”地打招呼。有些人看了我一眼就窃窃私语起来，偶尔听得到说什么中国、中国的。我都被他们看得不习惯了。

哇，好了，不要回头看我了好不好。我不就是皮肤白点吗？这又不是我的错。

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不仅仅是好奇，好像还在讨论什么事情。不一会儿，有个有点军衔的人过来，跟第四排的某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几个人就不坐了，起了身，一定要我们坐下。我看看拒绝不了他们的好意，再说我站着万黑从中一点白，玷白了大家也不好看就坐了下来。

但是坐下也没有解决问题，一会儿就有不少类似记者的人物拉着长焦短焦镜头过来了，使劲朝我身上摄影和拍照片。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好不好。我真想从什么地方借个酱油瓶。

一会儿，车里面的士兵一个个从车上跳下来。然后重型车的车门也开了，中间那辆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大家纷纷起身。朋友说：哇，原来是asaka，陆军副总司令。

国家军队的第四号人物，这么夸张？尼日利亚一亿多人口的国家，军队也有几十万，第四号人物？怪不得场面这么大。Asaka总司令身材真的很高大，非常威猛，脸上严肃认真。他不经意瞟了我一眼，我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他肯定知道我不是他的朋友，会不会以为我是间谍？我在思考是否偷偷溜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过了我的位置，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发毛，但我只能傻笑，笑得尽量无辜的样子。刚才给我安排位置的那个军官看到总司令朝我这边看了两眼，他又走来走去，我在想，你要干嘛？要动手吗？到时候我是否要跟他说我懂中国功夫呢。

那个军官走到最前面的一排，跟几个人耳边说了几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那几个人也起了身，向我走来。我紧张得不得了，那个军官走过来跟我说：“他们想跟你们换个位置。”让我做到最前排？没遮没挡的，那不是更糟糕？我赶紧机械性地拒绝，但是那几个人态度很坚决，看样子好像要押我们到前排去了。那个军官不停地说请。我们只好心神不安地带着微笑走到前排，故作镇静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总司令讲话，大家又起身鼓掌。讲完话总司令转身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主席台上的大沙发上，跟我是同一排，但相距还有十几个人的位置，他旁边两三个位置都是空的，估计没有人敢那么靠近他。然后军队开始列队走方队喊口号，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训练有素的样子。我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这么多方队要什么时候才走完，我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市场上有个人说要买100顶太阳能帽，我要好好去谈谈，但是现在已经在前排了，想溜也不好溜，我能溜得比子弹还快吗？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竟然打了一会儿瞌睡，朋友就把我摇醒了，原来记者们过来要拍照。他们一会儿拍拍我，一会儿拍拍总司令，好像只有我跟他是亮点一样。那个总司令看看记者，打了个手势，然后他旁边保镖似的4个人随着他走到广场中央。总司令开始训话，他们都是讲我听不懂的英语，我听得懂的他们基本不讲。一会儿，那个军官和4个保镖一起过来了。军官跟旁边的一个保镖耳语了几句，那个保镖就向我走来，眼光炯炯，目无表情。这下总算要出事了，他叫我起来，我就起来；他让我走我就走；他让我坐下，我就坐下，恍恍惚惚坐下后我才发现我坐的就是副总司令旁边的空位。不会吧，我跟总司令一起坐？记者们马上镜头就过来了。不会吧，等等，不要以为我是总司令邀请来的中国政府军方派过来的哦？不要以为是我卖武器给你们的啊？不要以为中国和尼日利亚在进行联合军演，没有这么回事的。我不想上电视，我只是路过的，真的，我发誓。我心里不断的解释，怕记者们误会，但是嘴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保持着一种勉强的微笑。记者们对我的微笑很感兴趣，还从不同的角度来特写。

一会儿好像排练演习结束了，总司令又一次站起来在保镖的簇拥下到了广场中央演讲，大家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听，表示尊敬。好像总司令对这次演习很满意，提议给大家加工资还是加餐之类的，大家异常兴奋，甚至出现了士兵群里把各个类似班长或者排长之类的人抛起接住的画面，大家举着他们游行。一会儿总司令回头往位置上走，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在他旁边似的，还没有到就伸出手来说欢迎欢迎，这时候记者狂拍我们握手的瞬间。

我傻呆呆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会不会是认错人了？总司令坐下后，朝我笑了笑，然后开始跟旁边的人打招呼，最后司令踩着红地毯往一个大厅里去了。大家纷纷起身，演练结束了。

几个记者拿着话筒过来了，我听清楚了，他们意思是需要我说几句。

我晕了，我说啥啊。要不要说我是不小心混进来的。但是总司令刚才的亲切友好让我一下子把他当成了朋友。我灵机一动，装作不会说英文，用汉语说：“不错，真不错，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比我们学校的军训都要牛。”不料其中一个记者用中文问：“你指的是比中国学校都牛，是指什么学校？牛是指哪一方面？”哇。我晕死，没有想到记者会说中文，而且还知道牛的意思。这不是要搞成政治事故了？我说：“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指比黄埔军校还牛。就是气势方面。”另外一个记者汉语不怎么好，问我牛是什么意思。我说是强壮的意思。记者翻译后，他们哈哈大笑，问我为什么不说比中国军队还马？

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我想总算可以走了吧，一个军官带领我们走到一个大厅里面。我一看总司令坐在中间，就主动地往角落里走。还没有坐下，总司令旁边的副手就示意我过去。

你是要我跟总司令一起坐？看看副手还是很友好的样子，我也就大胆走过了。

我战战兢兢坐下，军官打了个响指，一个漂亮的女军官就过来。总司令问我：“你要吃什么？”“水，水就可以。”我一看朋友还坐在角落里，就说是跟我朋友一起来的。总司令看了看我的朋友，招了招手，我朋友也冒冒失失地过来了。

总司令安排副手给我们端来了吃的和饮料。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不知道。”

总司令说：“我叫asaka。”

“我叫Frank。”我赶忙回答。

总司令说：“我一直想去中国，但是没有机会。我们现在的军队要买军服，你有没有认识朋友是做军队物资生意的？”

朋友忙接话说：“Frank正是做这个的。”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个？我朋友说：“尼日利亚人很难拿到中国的签证，所以很多生意都是跟我合作。Frank专门做服装，军队用品的。”我被他说得只好装做听不懂他英语似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总司令指着我说：“这样，星期二上午你到我办公室。今天谢谢你。”说完给我了我一个眼神，好像意味深长。

我不好意思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他说完就在6个保镖的保护下走向重型车走了。

一个军官走过来，给了我张名片，问我在什么宾馆。我说qpalace。他说星期二上午10:00派车到宾馆接我。

朋友说：“有个中国人就是好，我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想跟他做生意都没有门路，没有想到中国人来了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看着车队缓慢地开始移动了，回头看看桌上的食物，几乎都没有动过。管他呢，吃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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