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布局贸易协定版图进行时

2020年1月30日，欧洲议会批准英国“脱欧”协议，此前，英国议会已经批准相关协议，标志着英国“脱欧”进入过渡期。

英国长期以来主张推动自由贸易，通过商签贸易协定保障贸易环境稳定，并推动更为自由的国际贸易环境。“脱欧”后，英国会继续主导对外贸易谈判，制定全球化的贸易协定版图。

两大因素影响贸易协定推进

在贸易协定的推进上，考虑到国际贸易环境，主要分为稳定现有的国际贸易环境和推动发展更为开放的贸易环境两个层次，主要的影响因素包括制度层面和贸易需求两大方面。

从制度层面来看，欧盟对外签署的贸易协定共有三大类：关税同盟，联系协定、稳定协定、自由贸易协定和经济合作协定，以及伙伴和合作协定。其中，欧盟与安道尔、土耳其和圣马力诺签有“关税同盟”，双边贸易无关税，对外采取统一关税。虽然欧盟只与韩国签有“自由贸易协定”，但同样通过约定降低双边关税的还有“欧盟—日本经济合作协定”“欧盟—埃及联系协定”“欧盟—南非经济合作协定”等25个协定。欧盟与亚美尼亚、斯里兰卡和叙利亚签有“伙伴和合作协定”。除此以外，欧盟与新加坡、墨西哥、南方共同市场、加拿大的贸易协定也有重要的贸易制度性安排。

“脱欧”前，作为欧盟成员，英国无须也不能单独对外签署自由贸易协定，享受欧盟所有对外贸易协定的权利并承担相应义务。“脱欧”过渡期结束后，英国自动退出欧盟所有的协定，与这些国家的双边贸易环境将发生急剧变化。作为权利与义务统一的安排，贸易协定对双方都有约束力。即便英国单方面通过相关举措保持对上述贸易协定伙伴的商品进口关税，也无法避免出口与相关海关程序发生巨大改变。重新与各方签署贸易协定是稳定英国贸易环境的重要举措。英国已有的权利义务承诺，为推进其与日本、加拿大、新加坡、墨西哥、土耳其、巴西、南非等国家的双边贸易协定奠定了基础。

从贸易需求方面看，作为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英国曾经孕育了现代工业的最初萌芽，并因国际分工而获得更为丰厚的发展利益。在现有的国际贸易体系中，英国以自身的资源禀赋优势为基础，不寻求建立完整的产业体系，而是积极通过全球化的贸易投资网络获得生产生活和发展所需的各项产品与服务。

2019年，英国从欧盟的进口额占其总进口额的52.4%，对欧盟出口额占其总出口额的45.8%。具体到国别上，在英国的出口目的地中，前10位分别是美国、德国、法国、荷兰、中国、爱尔兰、比利时、瑞士、西班牙和意大利，合计占到英国总出口额的62.1%；在进口来源地中，前10位分别是德国、美国、中国、荷兰、法国、比利时、瑞士、意大利、西班牙和挪威，合计占英国总进口额的62.2%。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欧盟国家都在英国前10位榜单中占有7位。在贸易关系上，与欧盟、美国、中国和瑞士的自由贸易协定对英国外贸影响最为明显。有效的贸易协定可以给英国的国际贸易带来重要保障，使英国得以更好地保护其经济社会的发展利益。

英欧贸易谈判分歧明显

事实上，英国早在决定“脱欧”时就开始谋划推动与各方的贸易协定，其中已经有明显进展的谈判，包括英国与欧盟、美国的贸易协定谈判。英国与日本、韩国的自由贸易协定也都取得了相关方较为积极的共识，恢复欧洲自由贸易联盟（EFTA）成员也是其选项之一。

2020年2月25日，欧洲理事会正式授权欧盟委员会开启与英国的关系谈判。欧盟称，希望与英国达成一项高水平的自贸协定，不仅维持双边货物贸易“零关税、零配额”的现状，而且还要在海关、监管及争端解决等方面做出具体安排。但英国约翰逊政府认为，“重新掌握主权”是英国“脱欧”的核心要义，“脱欧”是为了摆脱欧盟在法律规则上的过度干预，绝不会为了与欧盟达成协议而延长“脱欧”过渡期。

英国与欧盟于2020年3月初开始首轮谈判，双方存在较大的立场分歧，协议谈判可能会分为两个阶段。在2020年年底“脱欧”过渡期结束前，双方将就涉及重大利益和渔业合作等已有共识的领域做出贸易安排，避免出现无协议“脱欧”。但是很可能由于时间所限，无法实现各自利益的最大化。

在英国逐步完善相应领域的立法后，英欧双方可能在2021年之后继续推动其他领域的谈判，就知识产权、数据交换、人员流动等各个方面进一步达成共识，扩展英欧贸易协定的领域。

英美贸易谈判开启在即

2020年2月28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公布了对英国贸易谈判的目的，涉及货物贸易、数字贸易、国有企业等24个项目，与美国在2020年1月宣布的与欧盟谈判的内容一致。USTR认为，与英国的谈判是消除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的良机，同时期望在数字贸易和金融服务方面达成全球领先的规则。

英国则在2020年3月2日发布了《英美自由贸易协定》报告，明确提出英国的国民健康服务（NHS）不会在谈判范围内，回应了美国总统特朗普曾在2019年6月访问英国时表示将NHS放在双方谈判中的说法。英国表示，英美贸易协定谈判允许进行广泛的关税减免，但也要考虑对农产品等方面的保护。在双方明确了范围和主要理念之后，英美的贸易协定谈判可能会在近期启动。

与美国同日本、中国、欧盟等进行的贸易协定谈判重点不同，由于美国对英国保持顺差，贸易平衡问题不在英美贸易协定的谈判范围之内。

值得注意的是，《英美自由贸易协定》报告称，“英国将是自由贸易的冠军，将与有相似想法的国家寻求建立自由贸易协定”，这释放出英国通过自由贸易协定谋求“脱欧”后全球影响的信号。

中英贸易协定值得期待

中英关系正处在“黄金十年”，两国贸易前景广阔，中英自贸协定对两国及相关国家都有重要意义，有可能为两个支持自由贸易国家间加快发展贸易投资提供重要的平台和环境。

早在2016年英国公投“脱欧”后，时任英国财政大臣的菲利普在成都G20外长会议上就曾表示，英国将与中国讨论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的事宜。此后，在2018年中英经贸联委会会议后，中国商务部发表声明称，两国同意积极讨论英国“脱欧”后双方商谈高水平自由贸易协定的可能性。

2020年2月26日，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在接受英国媒体专访时表示，中方对自贸协定持开放态度。中英已成立工作组进行可行性研究。英国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与欧盟贸易伙伴谈判。中方已经做好准备，争取与英方达成自贸协定。

英国贸易版图完成仍待时日

未来一段时期，英国与各方积极推动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将是其对外贸易的重点。但是，信心与能力或许并不总是相互匹配。国际贸易的模式和地区布局正不断发生变化，数字贸易等新领域对传统规则也提出了挑战。数十年来，作为欧盟的一员，英国无须考虑对外贸易协定的谈判，因而也并未配置相关专业人才。

自由贸易协定的完成，并非谈判过程的完成。要想通过对外贸易协定达成共识，进而获得英国议会批准并生效，获得企业对在英国发展的信心与支持，恐怕还需付出更多努力。英国“脱欧”后，英国贸易协定版图的建立和完善大概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编者注：因新冠肺炎疫情蔓延，英国与欧盟的贸易谈判进程受到影响。按照英国设定的方案，计划到2020年6月达成一项“广泛框架”协议，争取在9月敲定最终协议。英国方面多次表态，2020年12月31日过渡期结束后，不再延长。）